雨水打在光滑的布料之上,而後凝聚著滑落到邊緣,水滴掙扎著試圖攀附,卻抵抗不住重力的吸引墜落。於螣心不在焉地聽著雨滴落在傘面形成的旋律,一邊望著遠方被酸雨侵蝕的世界。

灰暗的天空之下,似乎所有生命都被吞噬了,只留下那些被污穢浸染的狂躁生物。白蛇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末日,從沒想過會有鮮活的生命闖入他孤獨麻木的旅途之中。

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位總是同行的青年。不知在被迫分離的第三年,是否在他沿著氣息尋找對方之時,那人也如他一樣,漫無目的的徘徊於末日之中。

他想起與毓橙在廟宇重逢的那天,想起那獨自立於廟宇中央的身影。他無法知曉那人經歷了多少磨難才踏過了那段時光。只是慶幸著他已經找回了珍視之物,那些痛苦終將被封存。

於螣跳下屋頂,遵從內心的想法走進了殘垣之中。

對方的氣息在末日之下是獨特的,化型的精怪撐著傘未曾停下腳步,穿過了一片又一片的廢墟。

這塊地域遠離了新城區,他們尋了個廟宇作為據點,更在幾日前一起清理了周遭的危險。沒有狂化的喪屍與動物蹤跡的臨時安全區,只剩下偶爾在磚瓦之下能發現的舊時代遺物,暫時成了名為家的存在。

於螣又想起了那人珍藏的小本子,他並不知道那本分離前還空白了大半的筆記是否又翻過了幾個書頁,又或者記錄下了深藍髮青年在一人旅途中的所見。但他知曉,那本小書在彼此重逢時,增加了許多翻閱痕跡。

那人的氣息近了些,白髮的持傘之人放慢腳步發散思維,開始思考明天要做些什麼。

在未曾與青年相遇之前,他不曾有過如此想法。從不曾想像過未來會是如何模樣,他如同過客一樣,看著舊時代的沒落,看著新世代絕望的降臨。他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走下去,直到見證這個星球的毀滅,與之一起消亡。

他想起彼此初見之時心中湧起的感受,本只是出於好奇的一次介入,卻讓他得到了從未擁有過的幸福。

「於螣?」他在轉角處聽見了那人的聲音,快入夜時說著要暫時離開的人,正蹲在殘垣形成的簷廊下擺弄著些什麼。看見他出現時慌忙著用身體遮蓋住。「怎麼了嗎?」

「沒事,只是覺得雨太大了,老婆還是在屋內躲一下比較好。」蛇精將傘收起,月光照耀下的身影恰好和那人的影子交錯一起。「就算有帽子還是危險。」

那人低下頭思考了片刻後才轉過身來。「好吧,但我快做完了,於螣能等我一下嗎?」

「嗯。」察覺到對方暫時不想讓他看清懷裡的物體,白蛇只是略微挑起眉眼,靜靜地轉過頭撐著傘佇立在毓橙身旁。